萧玉羊

程席野生代言人~

荒冢

*短篇,一发完


*第二遍发,刚删文改了几个错字,现在应该没有错别字了(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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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军骑着快马,将几十万大军远远甩在身后,他没有进宫面圣,甚至一身铁甲都未来得及换下,只拎了几坛红尘醉便往城外荒林里去了。


林子里离大路不远的地方,是一座孤零零的荒冢,还有一座矮矮的木碑。将军拿了一坛酒浇在碑前,自己也开了一坛倚在旁边的矮树上喝了起来。酒有些烈,将军被呛得咳了起来,眼尾发红,眼角沁出一点泪珠。


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,他伸手抚上去,仿佛在描摹另一个人的眉眼。


将军又仰头灌了口酒,半阖着眼睛无意识地看向前方,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到地上,碎碎的,像是洒了一把泪,他喃喃:“君玉,我回来了。”


忽的,他想起他与他的初见也是在这片林子里。




那人是相府最小的公子,相爷和夫人疼着,哥姐们宠着,从小锦衣玉食地惯着,性子难免有些娇纵,不过那娇纵也只是旁人觉得,想到这,他不禁轻笑一声,他倒是觉得小少爷那性子怪招人疼的。


那日少爷出城跑马,那马似是有什么问题,发了疯似的往林子里钻,还专挑那些枝丫横生、枝叶茂密的地方,划得少爷身上脸上满是伤痕。


终于,少爷被狠狠甩在了地上。马儿嘶鸣一声跑远了,少爷动了动腿,感到钻心的痛,心道不好,这一摔骨头怕是断了。


少爷动弹不得,只得坐等着相府的人来接。


而他那日恰巧出城办事,回来时抄近路便钻了林子。当时太阳已经偏西,林子里显得愈发昏暗,远远的他发现那边似乎有个人影,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。


这便是他与他的初见。


那是他背着他走了十几里路,从荒林走到相府,走到华灯初上,走到月上东山。临别之时,少爷看着他,眸子里盛满了星光,道:“多谢,我会报答你的。”


他轻笑:“不必。”然后告辞离开,后来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。


几天之后他莫名升了副将,少爷找到他,问:“我对你的报答可还满意?”


他一怔,原来都是这位少爷的手笔。


他抱拳辞谢,又道:“其实我并未想过要你报答。”


换了旁人他也一样会做。


“那你想要什么,不如本少以身相许?”


少爷说罢竟认真沉思片刻,道:“也不是不行,不过得你嫁。”


他涨红了一张脸,久久说不出话来,眼睁睁地看着少爷就这么走了。


可是后来少爷再也没来找过他。


几个月后突然传来少爷即将大婚的消息,他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,可是并没有,反而心里空落落的。


少爷大婚那天,街上张灯结彩,百姓都围在街边看热闹,相府的小厮还在街上撒喜钱图彩头。


那日恰逢他休沐,他没有上街去凑那份热闹而是一个人在家中自斟自饮起来,酒不醉人,人却有了几分醉意。


倏地,门被大力推开,他眯了眯眼,发现一身喜服的少爷正逆着光站在门前。


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少爷三步并做两步跨了过来,握住他的手,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看进他心里。他听见少爷说:“我来找你拜堂。”


他笑了,眉眼弯弯:“好啊。”


恰巧他今日着的也是红衣,两人便在院中拜了天地,喝了合卺酒。然后他就稀里糊涂被少爷推到在榻上,紧接着就是细细密密的吻。直到他彻底绽放在少爷身下时他才惊觉,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实打实发生了的。


后来他才知道,少爷那几日没来找他是因为想与他结为契兄弟而被请了家法,然后一直被关在祠堂里关到了大婚,直到成亲那日才伺机打晕了仆人翻墙偷跑出来。


自那日后,少爷一直在他家待着,一连好几日没回相府,直到相府二公子过来寻他说本要与少爷成亲的那家小姐也逃了婚,两人这才敢回相府拜见相爷和夫人。


丞相夫人见了小儿子,又是喜又是气,丞相则是一直没个好脸色。因着少爷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分开,相爷一怒之下便将二人赶出了相府。


路上,少爷突然叹了口气:“可惜喽,这醉仙楼的红尘醉今日怕是喝不到了。”


少爷嗜酒,此生最爱的就是那红尘醉,那是一等一的好酒,也是一等一的贵。只是没想到,这一句戏言竟一语成谶。


他看了看旁边人来人往的醉仙楼,转身问少爷:“后悔吗?”


少爷郑重许诺:“得卿,此生无悔。”


他正讶于少爷这突如其来的正经,少爷便将半个身子挂在了他身,上,摸出怀中的玉佩给他系在腰间,道:“这可是我最后的身家了,日后还望公子收留。


那是上好的蓝田玉,入手一片温凉。


他红着脸轻斥:“在大街上呢,也不怕人家笑话。”


少爷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:“我抱自家媳妇儿,干他们何事?”


他无奈,只得由他去了。


天气一日比一日凉。


当黄叶落满了山路的时候,边关一封奏书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——匈奴来犯。朝廷急忙遣了五十万大军前去边关增援,他自是也在其中。


到了边关,他发现少爷混在了新调到他手下的几个小兵中。他将少爷留在帐里,嗔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少爷伸手揽他入怀,下巴搁在他未来得及卸下的肩甲上,轻叹:“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。”


晚上,匈奴人夜袭。他正与匈奴的一个小头领缠斗着,忽然,耳边传来利器破空的声响,余光瞥见一支泛着寒光的羽箭正直直向他射来。此时想躲已是来不及,可那箭却没有射在他身上,是少爷替他挡了箭。


他失声叫道:“君玉! ! !”


电光火石间,那匈奴人举着大刀直砍向他命门,他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刀,反手便抹了那人的脖子。


他抱住少爷缓缓倒下的身子,跌坐在地上,伸出的手想要触碰那只羽箭却僵在了半空。那原来对他来说并不算致命的一箭此时正插在少爷的心口,他轻叹:“君玉,你这是何苦?”眼泪也不自觉的随之而下。


少爷伸手想要抚去他脸上的泪痕,可沾了血的手却将那原本白净的脸越抹越脏,不由叹息一声,道:“日后我不在了,你要好好活着。”


他握住他的手,声音哽咽:“你说过的,要同我白首偕老。”


“哪有什么白首偕老,听话...好好…活着..…”少爷顿了顿,似是没了力气,“我...等着..你……封侯…拜相……”


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,最终湮没在边塞刺骨的寒风中。




将军又仰头喝了口酒,他喃喃:“如今我已封侯拜相,可是..你在哪呢?”


秋风乍起,吹散了满地黄叶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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